金門種木麻黃年代,我沒有趕上,聽老兵說苦不堪言,甚至種死了還得想辦法偷挖。種樹沒趕上,砍樹公差倒給碰上了,前人種樹不易,砍得更是心有不忍,這只是因后扁施工之需的臨時起意,也許無傷大雅。兩年當兵卻遇到兩次政策性的任務,都與樹有關。
61年6月6日進第五中心車籠埔,正式名稱是光隆營區,預七師師部所在。當時營房仍是舊式綠色木造房子,連與連之間空地,出了中山室,左邊是連集合場,靠西河堤這半段,約三分之二是花圃,約三分之一是防火沙。各連花圃所種不一,花草小樹都有,防火沙大體一致,每天抹得有稜有角。中心訓練三個月,美麗的花圃陪我們過了兩個多月,進入第三月,竟然莫名其妙被剷除了。
聽說這時換了師長,新官上任三把火,第一把火,就燒到這些點綴柳營風光的花木了。連上宣布說,新師長上任,他是留美剛回來的,在外國營區,只有大樹與碧綠草皮,其他一概不留。遭殃的不只花圃,包括北河堤、西河堤下許許多多野生果木,如番石榴、龍眼之類,命令一下,整個營區立刻動了起來,各派公差,打掃範圍之內一律依規定辦理,砍了之後,拖過河堤,集中燒毀。集合場的花圃,則必須鋪上草皮,忙了一陣子。退伍很多年之後,教育召集10天,並進行師級的演習,後備步兵在車籠埔,砲兵在清泉崗,步砲在車籠埔集結,首度重回舊地,雜木依然,看來當年努力是白費了。
砍樹記憶猶新,其實出了車籠埔,走過無數營區,大樹參天、草皮如茵的外國式理想,談何容易,每個長官各有想法,有人大樹是美,有人以花果為美。當兵最後半年是在宜蘭金六結渡過的,這是一個極大的營區,新兵旅為主,其他軍種也不少,各佔一隅。退伍之前幾兩三月吧,忽然又接獲「果化營區」的指示,我門砲二連責任範圍在廁所旁空地。
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,反正沒有任何經費挹注,大家存著應付了事心態,各班派公差到附近挖些野生的番石榴、龍眼,將整片草地種完。接著即將移防馬祖,成長與否與我們無關。不料長官巡視之後說:「種這些東西,哪叫果化營區?立刻重種」,問題來了,重種需要花錢買果苗,當然各連自想辦法。幸好第四班有個台中的賴姓弟兄,是家大公司少東,連長直接找他,以放假換果苗,記得放了五天假,回來時依約定載了一車真正的果苗,難題終於獲得解決,三十多年過去,再無機會重訪金六結,這些果苗情況如何,不得而知,也許又碰上一位喝洋墨水的師長有給砍了。朝令夕改,軍中特別多,全在當權者一念之間,砍樹、種樹,只是一個例子。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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