藍田書院的活動中，碰到兩位車籠埔弟兄，陳文耀與吳昭傳，兩人都在此擔任義工。中心時，我是5班，陳是6班，吳是7班，都是第二排，久別重逢，聊了一些當年點滴。我與陳文耀都抽中金馬獎，下部隊一起到金東的17師，我到后扁，他到陽宅附近的支指部當文書，失去聯絡，桃園後車站的移撥，再度碰面，同撥84師砲兵，此一巧遇，又讓我勾起了桃園後車站撥兵的一幕。
連上用卡車將我們這批待撥兵，送到桃園後車站集合，準備撥給84師。文書臨走，將每人的「國軍安全資料」交到手上，交代等有了歸屬，再交給新單位文書。這本安全資料，在中心時交給我們填寫基本資料，再交回輔導長，從此沒有見過。這時忽然閃過一個念頭，何不趁此空檔偷窺一下？看看被註記些什麼？不過念頭一轉，眼不見為淨，萬一看了某些紀事，反而形成揮之不去的夢靨，何苦來哉？
一群來自各旅的雜牌軍聞聲開始集合，阿兵哥的通病，遇到這種沒有建次的集合，往往向後面擠，不願站在排面班，這次也不例外。我想只是臨時集合，待會兒編好，立刻分道揚鑣，也就主動補在排面班前頭，隊伍還滿長的。部隊集合完畢，主持軍官喊排面班報數，1、2、3……14、15、16，報至16時，忽然喊停，正覺得莫明其妙，忽聽口令：「報數者往前兩步！」更是納悶，不知葫蘆裏賣什麼膏藥？忽然有人過來點兵，1、2、3、4，你們333營，依次是334營、335營、336營，記得報數時，我報的是12，落在335營，12之後全是同中心的，是336營。從中心到金門，步兵營都是個位數，現在所分是何部隊也不清楚；接著主持人宣布說：「你們十六位，都是砲兵營」，於是跟著領兵者退到邊去，處理後續事宜。
這時陳文耀和名間新街的莊獻欽走過來，莊說他們兩位撥在砲指部，據說在支指部時，他們文書認識砲指部文書，雙邊講好，直接到砲指部。莊問我說：你要不要到334營，334營現在在景美，跟著砲指部。335營在田中，剛好有個分到334營的，很想回田中，趁現在資料還未交，打聲招呼就好。我當時有個想法，在台北便可常逛牯嶺街舊書攤，正中下懷，立刻換了。84師的四個營當中，只有336營是155砲，其他三營都是105砲，當時336營在現中正紀念堂，是個紅磚建築的舊營區，333不知駐何地。當兵歷經海鵬、登步兩個師已屬異數，桃園後車站整隊的隨緣而站，居然又換了兵種，再兩營互換，真是難得的奇遇，從此進入105砲兵生涯。
藍田書院重逢陳文耀，闊別將近四十年，想起往事，也想起當年最喜朗誦的杜工部的名詩：
「人生不相見，動如參與商。今夕複何夕，共此燈燭光。少壯能幾時？鬢髮各已蒼！訪舊半為鬼，驚呼熱中腸。焉知二十載，重上君子堂。昔別君未婚，兒女忽成行。怡然敬父執，問我來何方。問答乃未已，兒女羅酒漿。夜雨剪春韭，新炊間黃粱。主稱會面難，一舉累十觴；十觴亦不醉，感子故意長。明日隔山岳，世事兩茫茫。」
老杜相隔只有二十年，而我們卻是兩倍之久的四十年，重誦杜詩，不禁三嘆！（待續）
留言列表
